爱的模样
人生最好的旅途,是让我们记住爱的模样。
一
周末闲得无聊时,把爸爸的微信朋友圈翻开,漫无目的地刷着。
二零年、一八年、一六年,直到一四年,一条动态赫然出现在眼前。照片上是一个用A4纸裁剪成的……“皇冠”吧。突起的棱角用墨绿色水彩笔涂了个遍,中间空出的白色,用同样颜色的笔写了排字。过低的像素导致我眯起眼盯了半天,也只认得出“快乐”两字。
“这是什么,看起来好丑啊,老爹?”
爸爸靠在沙发旁,给我剪指甲。
指甲被剪断,弹到地上时伴着轻微一声“咔嚓”响,听到我的话,他忙里抽空抬头看一眼手机,又低下头去,专心致志地打理我长得飞快的手指甲。像是敷衍一般说了几句,还没听清楚,他就闭口不言了。
有个断掉的指甲落到爸爸的臂弯里,原本只想伸手拂去,踩着沙发边缘的脚一下没稳,连带爸爸一起摔个四仰八叉,动静之大,吓跑了防盗栏上休憩的麻雀。
“你个小兔崽子怎么回事儿?!”
“我不是故意的嘛!”看着老爸摔得龇牙咧嘴的,我想笑,又不敢。
二
哦,糟糕,糟糕透了。
闷热的午后,仿佛动漫里的“黑色星期五”。躁热的气息裹挟着那张不忍直视的成绩单,辣着我的眼睛,也把一口浊气堵在我的嗓子眼儿。我无法开口说话,呼吸似乎都有些困难。班第二名,校第二十四名——这几个略带连笔的字,被咸涩的液体打湿。汗,亦或是泪,我都顾不上了,我只是难过,这离我想要的结果差得太远太远。
上周末跟爸妈信誓旦旦承诺的情景在脑海里循环播放,泪啪嗒啪嗒,掉得很凶。
像是一场不会停的秋雨,让所有花落了花瓣,掉了颜色。
熬过下午的最后几节课,熬过被同学们各种眼神打量的尴尬。我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校门,忘了和老师同学说声再见,也忘了和接送的阿姨说句客套话。我终于懂得那句歌词“冷冷的冰雨在脸上胡乱地拍”,它拍的不是脸,是心。
成绩给我开的这个玩笑,怎么没那么好笑呢?
回到家,颓废升级。
三
“说说吧,这次又是怎么回事?”
爸爸轻轻叹气的动作被我捕捉到了,工作一整天的他,眼球上的红血丝清晰可见,看起来很憔悴。妈妈在客厅编织毛衣的窸窣声,让安静的房间变得更为安静。泪水慢慢在眼眶里打转,我再也看不清爸爸脸上的疲惫,和他眼底的失望。我在心底责怪自己,责怪自己的笨拙,责怪自己的不省心。
“……”
张开嘴,发不出声,不知道说什么。
爸爸没有继续追问,在我眼泪滑下脸颊的时候,他走上前,抱住了我。爸爸的怀抱很踏实很温暖,爸爸有些矮,很瘦,肩却是宽的,我的泪落在上面,被爱烘干。这样就好,一个简单的拥抱,花儿就会重新鼓起绽放的勇气,即使风雨仍在,花儿依然会如期盛开。
“你的未来还无法确定,你还拥有无限的可能,你能拥有跟你爹妈截然不同的人生。”
布满老茧的手轻抚失声痛哭的我,爸爸的话像一束阳光,一束能让雨停、让花开的阳光,照在我小小的仿佛贴了创可贴的心上。
“我只是希望,你能幸福。”爸爸最后的呢喃温柔如春天。
四
后来,我终于知道,那张被我吐槽过很丑的照片,是他拍的我幼时送给他的父亲节礼物。父亲一直存在手机里舍不得删,那是他心爱的宝贝。
人生旅途漫漫,花谢花开,雨落雨停。
或许,所谓“爱的模样”,就是老爹保存女儿稚嫩丑陋的礼物照片时无言的模样吧,就是老爹给女儿剪手指甲时摔倒的模样吧,就是老爹轻抚女儿忧伤时温柔的模样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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